第12章 彼岸弦音-2

        乐1:暮色音尘

        乐2:鬼神鏖战

        金钱山庄的车队足有三十多辆,百余人运送,墨天痕生怕被发现,不敢跟的太紧,只远远在后面吊着,左右如此庞大的目标,他也不虞跟丢。

        时值七月,晌午正是炎热之刻,车队行至一片树林旁暂停少歇,众车夫搬工各自拿了水和干粮,流着大汗坐在绿荫下扇风避暑。

        墨天痕见车队之人只顾排解暑气,饮水用餐,无甚防备,寻了个时机悄悄摸到末尾那辆运柴车中把墨剑取回,便隐在林中等待着车队再度出发。

        约莫过了两刻钟,车队启程,墨天痕远远跟在后面,行了有十数里,直至夕阳西斜,忽见一座雄伟山庄拔地而立,朱墙金瓦,闪耀辉煌,一眼难望全景,正是金钱山庄!

        墨天痕心思震撼道:“这金钱山庄果然非同凡响,单这宫殿,只怕比的上邑锽帝宫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只道这般景象恐怕只有皇家才配的上,却不知皇家建筑固然威仪万丈,气魄高深,但若论侈靡奢华,仍远不及金钱山庄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等气魄,当中守卫定然不少,当想个法子潜入其中,探寻母亲下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想到此行目的,他当即收敛震慑之情,跟随车队一路绕过山庄外墙,来到庄后专门用以下人和货物进出的通道前,远远见着有数十名庄丁手持棍棒刀枪,正把守在门口。

        墨天痕心道:“这山庄如此庞大,内中护卫定然与飞燕盟那等门派不可同日而语,强闯显然行不通,得想个法子才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谨记此行只为探查,当尽量避免与人交手,于是又沿着外墙一路走去,想看看是否有其他守卫稍许松懈的入口。

        走了小半个时辰,确实有几处小门可供通行,但无一例外皆有十数人把守,强闯即便能速战速决,墙外还时不时有小批卫队交替巡逻,届时一旦被发现,就无异于捅了马蜂窝,自己只有逃命的份,还何谈搜索?

        “这院墙足有一丈半,我背着墨剑,若无梯绳,万难跃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墨天痕望着那高耸雄伟的院墙,正为难间,忽然瞥见远处外墙竟是突然矮了一截,走近一瞧,竟只有先前一半的高度,以他的轻功,跃上不难,不禁大喜,避过卫队巡逻的时间,提气纵身,猛然一跃,正扒住墙头,往里一瞧,却是一间稍显“简陋”的院子,说其简陋,乃是对应这般奢靡如宫殿般的山庄来说,此院毫无装点,木门木床也毫无雕饰,就如同平常的百姓人家一般,可谓朴实无华。

        院中房屋多间,此刻却空无一人,但看院中有衣物晾晒,砖地干净如洗,显然是有人打理,未曾荒废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墨天痕虽是心疑,但生怕自己挂在墙头引到巡逻卫队,只得先行翻入院中,打开一间屋子一看,屋中陈设也颇为简单,一副桌椅,两座半截橱,三张高低床,四口木箱,便再无他物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屋中没有灰尘,应当是有人居住,不过此刻出去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墨天痕当即联想到从前自己常去墨禹的住处寻他玩耍,墨家下人们所居住的宅院与此地颇为相似。

        想到此节,墨天痕当即意识到这是个绝佳机会,打开半截橱一看,内中尽是同一款式的朴素灰布衣帽,心道:“果然没错!这应该就是下人们的居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于是便翻出一件干净衣物换了,又从院中水缸里舀了一瓢水把脸洗净,戴上帽子,活脱脱一个小厮的形象,只不过背着剑颇为碍眼,又就地寻了个木匣子把墨武春秋置于其中,夹在腋下就匆匆往院门口走去。

        甫一出院门,墨天痕便傻了眼。

        眼前道路如同街巷一般门庭,尽是与方才一样的院落,不知有多少间,道路亦是纵横交错,如一张密织之网,四通八达,不知往何处才是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金钱山庄这么大,要的仆役数也是可怕。不过这样一来,想必下人之间也不会全部认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正思忖间,墨天痕就见前方有同样打扮的一群人迎面而来,毕竟做贼心虚,忙退至路边让开,不敢与之正面对上。

        那群下人一路说说笑笑,走至他左近,却无人去在意他,只有几人奇怪的望了他一眼,便又回头走自己的路。

        墨天痕这才稍舒了口气,继续往前迈进,路上人越来越多,迎面走来的人也越来越多,但同样都以为他只是个小厮,无人知晓这就是金成峰正在通缉的“五千两”。

        走了约莫一刻钟,终是见到这役舍尽头,正有不少人从外面归来,也有不少人正要出去。

        走出役舍,却见人群川流,有男有女,大多都在往一个方向上走去,墨天痕心道:“有人群掩护,反而不易暴露,人多的地方,说不定还能探得些消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于是也迎着人流走去,片刻,竟闻到一阵饭香。

        此刻正是饭点,墨天痕跟了车队一路,早已饥肠辘辘,不禁加快脚步向前,不一会已听的有嗡嗡的嘈杂人声,再转过一面墙,惊见一片偌大的广场,其中放满桌椅,无数下人模样的人正在吃饭,广场侧边,亦有几条队伍正在排队领取饭食。

        墨天痕观察一阵,却见众下人领餐时并不需要付钱或是缴纳票据、出示信物,加上肚子又咕噜噜在叫,心下一盘算,来到一条队伍末尾,也煞有其事的排起队来。

        这里饭食都是事先定好,排队之人领了就走,发放很快,不一会便轮到墨天痕。

        墨天痕心虚,低头端起那盛着饭菜的木盘便转身离去,果真无人找他索要银钱,这才放下心来,找了处人多的地方,一边填饱自己肚子,一边仔细听着身周下人们的闲聊。

        金钱山庄伙食颇为不错,墨天痕这几日赶路逃命,风餐露宿,吃的全是白面就水,嘴里淡而无味,三下五除二便将盘中饭菜一扫而光,肚子是满足了,耳朵听到的却是各种下人们的家长里短,八卦流言,至于关于陆玄音的字眼,一个也未听到。

        突然,墨天痕感到背后有人拍了他一下,只道是自己被人发现,顿时一个激灵,回头正欲出手,却见是个手端木盘的下人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下人见他回头凶猛迅疾,自己也下了一跳,往后退了一步。

        墨天痕见状,颇为不好意思,问道:“大哥,有什么事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那下人舒了口气,埋怨道:“小兄弟,你回头就回头,别那么大动作,吓死人哩!我不过是看你吃完了,想问问你走不走,这会儿人多,位子可不好找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墨天痕连连致歉,把位子让了出来,把木匣又夹回腋下,边慢步细听周围人的谈话,边思量起下面该如何在这偌大的山庄中探查。

        走出没多远,却听见不远处的一张桌前,竟有十几人围在一块儿,有护卫打扮的人,也有的是庄丁打扮,正一起饮着浊酒,侃侃而谈。

        墨天痕好奇,走近一听,只见其中一个护卫打扮的人道:“哎,知道么,前天又有个极品姑娘送去花王楼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一旁有人不屑道:“老来,每次有姑娘至花王楼,你都这么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那护卫老来道:“这次可不同,你们知道,庄主玩姑娘,每次都不超过三天就会送去花王楼,可这一次,花王楼可整整空了一个月!这说明什么?说明这次的姑娘极品到庄主玩了一个月才玩腻!”

        一旁的人眼睛顿时都亮了起来,有人问道:“老来!那你可见着那姑娘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望着众人兴致勃勃的反应,护卫老来满意的抿了口酒,这才慢悠悠的道:“那当然是见过了!当真惊为天人!那模样,嘶……怎么说呢?媚到不行,比群芳院那群娘们还艳、还骚,一看就是床上功夫了得,能吸的你渣都不剩的那种,但看着却像是九天仙子下凡一样,感觉……嘶……怎么说呢?”

        老来又抿了口酒,突然一拍桌子,道:“我知道了!就像庙里的那菩萨一样,那叫啥?高贵?对!高贵!高雅!”

        一旁有人不信道:“老来,你这牛皮要吹破了啊,这都像庙里的菩萨了,哪还会像你说的又骚又艳,功夫了得?怕不是那天你也喝醉了吧?”

        饮酒本就能使人面色发红,老来一遭质疑,更是脸红脖子粗的道:“放屁,你才醉了,那天就是我在当班,那姑娘是被小岳裹着送来的,冷队长就在旁边,他能作证!冷队长还告诉我,那姑娘还是什么大家族的千金,是个道门弟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大家千金,道门弟子!

        墨天痕心中骤紧,只觉一股热血涌上脑门,恨不得立刻上前抓住那人问个究竟,但耳边突然想起临行前贺紫薰的殷殷交待与关切容颜,终是强行收回脚步,沉住了气,耐心听着这群人在那热烈讨论,期望能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。

        有了那“冷队长”隔空作证,老来的话瞬间可信度拔高一截,众人不疑有他,开始极尽想象的讨论着那名“姑娘”究竟有何过人之处。

        只听人群继续讨论道:“被裹着送来的?那你可看清那姑娘的身段?”

        老来道:“若说那姑娘身段,还真不是吹,胸挺屁股翘,隔着层布都能瞧出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是肥是瘦?我见过有的姑娘也是胸挺屁股翘的,但他娘的全是赘肉,肚子上松垮垮,看的怪难受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一旁人哄笑道:“张小六儿,你说的是你自己媳妇吧!”那张小六瞬间憋红了脸,连声反驳道:“胡说!胡说!”引的众人又是一阵哄笑。

        老来等他们笑的差不多了,也笑着道:“女人身上有没有赘肉,一般看脸就能看出来,群芳院那群娘们,身段好的,脸多半也不差,只是这次这个太他娘的特殊了,看一眼,就能把人魂勾了去,依我看,这已经不算是女人了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算女人?”众人一阵哗然,有人不禁问道:“不算女人,那还算个啥哟?”

        老来不紧不慢的道:“不是普通女人,那自然是仙女!不然,就是妖女!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这回答无甚意思,众人发出一阵嘘声,张小六道:“你这打的是什么比方?这妖女仙女,还不都是女人?”

        一旁又有人道:“那你可不懂了,北海妖族的那些女子,不就是妖女吗?我还听说,西域有一众女子,个个能歌善舞,生来就是为了专门侍奉她们的主君的,他们不吃饭,也不喝水,只要闻闻她主君的味道就能填饱肚子,这种女人,不算是仙女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又有护卫打扮的人道:“你们长年在这做工,不知外界之事,武林中相传有个绝色女子,被人唤作”妖娆魔魅“,生的美艳绝伦,勾人心魄,却专喜引诱男人交合行乐,再吸走他们的元阳,那才算真正的‘妖女’!”

        众人听了,又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,墨天痕却在一旁心急如焚,听的却全是“谁家娘子长的好看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群芳院的哪个姑娘滋味如何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仙子一个月来是如何在庄主胯下婉转承欢”这种满是低级欲望的对话,实在忍不下去,拉了拉前面人的衣角,问道:“这位大哥,请问下花王楼怎么走?”

        那人回头反问道:“你要去群芳院?”

        墨天痕一愣,道:“大哥,我是在问花王楼……”那人见他年纪轻轻,顿时露出一副恍然的表情,笑道:“看你样子,是才来没多久,听了我们的讨论,想去找个乐子?”

        墨天痕知他会错了意,又不好解释,只得尴尬应道:“是,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那人猥琐笑道:“小兄弟,看你长的斯斯文文,原来也是个性情中人。我与你说,那花王楼就在群芳院中,只不过花王楼是收纳的是庄主玩过的姑娘,成色要比其他姑娘高上不少,所以要价也会贵上几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旁边有人听见他说话,却自顾自接过话头不忿道:“他奶奶的,贵也得有贵的道理呀,那庄主玩过的姑娘我试过一次,那话松的,捅进去跟捅进水里一样,这还玩个卵?”

        那人笑着揶揄道:“李万,你少在那抱怨,定是你那玩意跟条稻草似的,所以才嫌人家姑娘洞大吧!”

        李万当即怒道:“包大有你他娘的才是稻草,老子的老二怎么说也是根擀面杖!”

        两人你一言我一语,竟是就着男根大小的问题吵了起来,墨天痕无奈,只得又问向旁边的人,在得到与包大有如出一辙的猥琐猜测后,终是问明了群芳院的方向,当下不再停留,夹起剑匣便走。

        回答之人见他走的急,不禁笑道:“毕竟是年轻人,真是猴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说罢,便又回到桌边与人热烈讨论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既然得知那“花王楼”中的女子极有可能是母亲,墨天痕自然不愿再多做停留,却又不敢走的太快惹人注意,直至天黑时分,才依照那人所指的走法寻到群芳院外,却并未见到想象中如西京一般灯火通明,人流不息的楼宇,而是一处僻静清冷的院落,四周砖墙高筑,门口还有不少护院看守巡逻,守卫颇为森严,宛如监牢一般,与那些人口中的“寻乐之所”大相径庭。

        察觉有异,墨天痕不敢直接上前,只得先隐在一侧暗中观察。

        不一会,便有两名庄丁有说有笑,并肩而来,给门口护卫塞了些银两,那护卫见钱眼开,笑呵呵闪至一旁让二人进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又过了片刻,陆陆续续足有十几人来到此处,皆是塞了些银两与守门护卫便予以放行。

        墨天痕疑道:“这金钱山庄到处都灯火辉煌,明亮如昼,怎么偏偏就这里黑黢黢一片,连灯也不舍得点?”

        找了个机会,墨天痕悄然走近院墙,只听内中隐隐传来此起彼伏的男子闷哼与女子呻吟,那声音饱含情欲,与他在欲林祭时整晚所听之声如出一辙,便知自己并未找错,这里的确就是那些庄丁口中的“寻乐之所”。

        思考一番,墨天痕心有定计,夹着剑匣大摇大摆的走至门口,与那看门护卫对视一眼,将之前卖柴所得的二钱银子递上,假笑道:“大哥辛苦了,小弟新来不久,听大家说有这么个好地方,于是就像过来瞧上一瞧,希望大哥不要嫌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金钱山庄富足,给下人们的工钱从来都不少,一年三四十两是常有的事,庄丁们平日来群芳院,最少也要一次给上五钱银子,这二钱银子在把握进出大权的守门护卫眼中,与打发要饭的无异,于是嫌弃道:“就这么点,也想来找姑娘?小哥,你好歹再攒个半个月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墨天痕赔笑道:“大哥,小弟不是想找姑娘,只是听大家说的心痒,想进去看看。小弟保证,一个姑娘也不动!”

        那护卫心道:“只看不碰,那不得憋死?”

        嘴上却为难道:“那好吧,这可是你自己说的,一个姑娘也不动!我可告诉你,这些姑娘明日就要送走,今日若是出了什么差池,你就别想在这儿做工了!”

        墨天痕心道“好险!”

        若是晚来一天,自己岂不是又失了母亲的下落?

        当下连连点头道谢,便要往里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刚进去没两步,却听身后那护卫突然叫道:“等等!”

        墨天痕心下一凛,不知发生何故,回头问道:“大哥?还有事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那护卫警觉道:“你那盒子里装的是什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这一下问及要害,墨天痕话头一顿,紧张的支支吾吾道:“没……没什么……只是些随身无匹罢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那护卫却是不信道:“来这玩姑娘,谁会带个盒子来?打开给我看看!”

        墨天痕心中一紧,不想在这节骨眼,竟露出破绽,若是被他发现自己携剑进入,那便真的暴露了,于是把剑匣往身后一藏,道:“大哥,真的不打紧,就是个普通盒子而已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那护卫却是不依不饶,挺枪对准他,强硬吼道:“我让你打开看看!”

        眼见无法蒙混过关,墨天痕心中一横,道:“好,大哥你别急,我马上打开!”

        说罢,转身把剑匣竖立在地,打开一道缝隙,又对那护卫道:“大哥请看!”

        说话间,墨武春秋已然电出!

        那护卫见他背对自己,便知会有猫腻,心下早做好防备,见他突然挥出兵刃,并无丝毫惊讶,向后猛跃一步,正欲高吼求援,却见墨天痕更快一步,铁剑已距咽喉不足三寸!

        慌忙挥抢去拨,不料这一运招的功夫,只见墨天痕足下一转,拧过身形,电光石火间已转至他身后,剑镡“咚”的一声敲在他后脑之上!

        那护卫顿时眼前一黑,扑倒在地!

        墨天痕一击得手,忙将那晕倒的护卫拉至一处阴暗角落,见男女交合之声也未曾止歇,知晓自己尚未打草惊蛇,正欲进入探查,却听墙外脚步声由远及近,密集不已,有人高叫道:“傅队长!发生何事?”

        墨天痕心道:“糟糕!”

        忙循着房间中的昏暗灯火在院内向前摸去,拐过一排房间,眼前豁然开阔,竟是一方小院,小院里端,有一栋二层小楼,门前有四名护卫把守,再看四周,再无有楼层的建筑,心道:“这定是他们所说的花王楼无疑!”

        正打算借月色偷偷绕至楼旁,却听院门口传来阵阵呼喊:“傅队长!傅队长!有贼人!立刻搜索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妙!那群护卫很快就会赶来,已容不得我再慢慢潜入了!”

        墨天痕心知已是到了争分夺秒之刻,也再不顾其他,急运双元,倒提墨剑,发足向那小楼正门冲去!

        小楼门前的四名护卫听的院外人声,正在凝神戒备,忽见有一名下人倒提着一柄黑剑便向自己冲来,顿时摆好架势大叫道:“来干什么的!”

        墨天痕也不答话,纵身一跃,墨武春秋剑色飘红,炽风飞射,左手两指剑意狂飙,化为漫天星斗飞洒,正是“剑扫长空焰”联招“剑耀繁星辉”!

        四名护卫虽早有准备,却不曾见过这般高深莫测的招式,根基更不及有阴阳天启傍身的墨天痕,手中长枪在星火飞射下焦黑碎裂同时,墨天痕后招又至,墨剑连连横拍,将四人统统打晕在地!

        小楼二层,一名女子在窗前将楼下一切尽收眼底,虽未看清来人长相,却将那两招剑式看的真切,不禁眼眶瞬红,捂住丹唇,清泪狂涌!

        “剑扫长空焰!剑耀繁星辉!天哥!是你吗?!”

        突袭得手,墨天痕不敢喘息,双脉真元急运,墨武春秋寒光一闪,“剑破苍穹扉”意式再出,锐不可当,只听“哗啦”一声,小楼木门难承雄力,瞬间化为碎木四散崩飞!

        墨天痕破门而入,见一楼无人,心中微惊,生怕自己找错了地方,急吼一声:“娘!”

        话音甫落,只见房内楼梯尽头,一名女子跌跌撞撞的跑下,几乎带着哭腔道:“痕儿!是你吗?痕儿!”

        (乐1)母子共经家破人亡之惨境,生离数月,一者饱受凌辱摧残,一者身心俱遭劫难,终得在此虎穴聚首,胸中的酸痛苦楚蓦然一扬,将连月来的思恸之情,尽数付诸在那声声呼唤当中!

        “娘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痕儿!”

        历经百难,墨天痕终寻得生母,眼中顿时泪花四溅,扑通一声跪倒在地:“娘!孩儿来迟了!”

        陆玄音心中亦是百感交集,搂住日思夜想的爱子哽咽道:“你还活着……活着就好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母子重逢,温情一瞬,却听门外杀喊声渐近。

        二人清楚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,墨天痕离了母亲怀抱,一抹眼泪,沉声道:“娘,孩儿带你杀出去!”

        陆玄音忽的问道:“你是单独前来?还是有帮手相助?”

        墨天痕道:“就我一人,本想偷偷潜入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话未说完,陆玄音已惊道:“你这孩子!怎能如此冒险?你听我说,娘知你武艺精进,有所倚仗,但此处高手众多,金成峰更是厉害的人物,你断不是他的对手,娘知晓你安然就已足够,你快些离开!”

        说着,咬破手指,在衣摆上飞速写下几字,然后将那块衣裳撕下递与墨天痕道:“我功体被封,与你一起就是累赘,你拿着这个,去南水找你外公求助!”

        墨天痕却坚定道:“娘,我两个月来历经磨难,只为北上寻你,既已寻到,又如何能弃你不顾?”

        陆玄音见儿子的倔强神情,与十数年前的少年墨纵天一般无二,心中一苦,语气却强硬起:“听话!”

        墨天痕坚决道:“要走,一起走!”

        话音刚落,脆声便起!

        只见陆玄音玉掌起落,竟是狠狠给了墨天痕一耳光,怒其不争道:“不要逞强!娘在这委曲求全,忍辱偷生,为的只是等待你的消息,如今墨家就剩你这点血脉,你若不惜命,日后有何颜面去九泉之下面对墨家的列祖列宗?”

        墨天痕仍是不愿放弃,刚想劝说,却见陆玄音连退数步,面色凄婉,颤声道:“你若不走,娘这就死在你面前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娘!”

        见母亲竟有决然之意,墨天痕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,然而就在二人对话当口,金钱山庄护院已然攻至,将花王楼唯一出口堵住!

        为首的护卫大叫道:“里面的蟊贼!金钱山庄你也敢闯,赶快出来受死!”

        墨天痕瞥了眼门外的阵仗,又将目光投向陆玄音,只见母亲目光一如当年在落松之时,关切却严厉,又想到惨剧发生那晚,母亲拼尽全力,只为将自己送出囚笼,知晓她若为自己,定不惜命,一阵无奈与挫败感顿时涌上心头,随即带出强烈的悔恨之意!

        强压心中悲伤,墨天痕双膝跪地,向陆玄音连磕三个响头,道:“娘,你也定要好好活下去,若痕儿再来救你时见不着你,九泉之下,痕儿也不原谅你!”

        母子连心,陆玄音知他已决定自行逃出,终露出欣慰笑意,温柔道:“好,无论千难万难,娘一定等你再回来寻我!”

        慈母柔声,令少年悲泪瞬间溃堤,墨天痕强忍心绪,颤抖着拄剑起身,决然转头,默默的走至被他打碎的门前,墨武春秋厉然一横,道:“今日,阻我者死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大言不惭!”那护卫大怒:“毛头小子,不知天高地厚!晶金卫!将他拿下!”

        一声令下,他身后护卫们便一拥而上,十数条刀枪棍戟一并向墨天痕砍斫而去!

        墨天痕这两月来单挑群战经历无数,早已不惧围攻,先前据险御敌,不过不愿伤人而已,此刻胸中怀怨带气,恨怒不甘,剑意喷薄狂涌,下手先重三分!

        一记“剑动神州月”横扫而出,院中顿时皎光闪耀,宛有双月临空,众护卫避闪不及,瞬间尽数倒地不起!

        “好小子!难怪有胆硬闯!”那护卫头领拔剑在手,道:“金钱山庄神金八卫晶金卫队长祁连锋,领教!”

        墨天痕观那人气魄不凡,知他定有过人之处,当下也不答话,凝神以对。

        祁连锋虽出挑衅之语,却并未率先进招,而是死死盯住墨天痕动向,仿佛意在后发制人。

        陆玄音在门里看的分明:“此人武艺不俗,若在江湖上行走,当成一方豪侠。痕儿虽精进神速,已与我不相伯仲,但比起此人仍有一点差距,若真交手,只怕演化为缠斗之局,对他不利!”

        于是急道:“痕儿!你不是他的对手!速速逃出!”

        墨天痕知晓母亲所言不假,当下备招,意欲一鼓作气,败敌出逃。

        不料见墨天痕有所动作,祁连锋却已抢先出招迎上墨剑,道:“想走?先问过我的天祝剑!”

        墨天痕无意迎战,墨锋提上,招含洗剑之式,欲化去祁连锋之招,不料两剑相交一瞬,墨天痕竟觉墨武春秋被对方劲力吸住,剑路亦随之被连带走偏,任他后蓄再多变化也再难施展!

        “这!”

        心有惊异,墨天痕急忙抽剑,却发现两剑彼进我退,宛如兄弟般牢牢黏在一起!

        “怪异的路数!”

        墨天痕提元运功,一掌猛击在天祝剑剑脊之上,两剑受力,各自分开。

        墨天痕后退一步,却见祁连锋再度攻上,只得举剑相迎。

        两剑相交,只听“叮”的一声脆响,竟是再度彼此黏住,抽开不能!

        墨天痕剑路被祁连锋连引带挂,搅的支离破碎,招不成招,宛如牵线木偶一般!

        “糟糕,此人绵劲竟如此厉害!再被他缠下去,痕儿处境危矣!”

        陆玄音心中焦急,但功体已被玉天一所取,十不存一,即便看透形式,也毫无办法提供援手!

        墨天痕与祁连锋两剑相连,缠斗足有小半刻时间,墨天痕越战越觉这天祝剑似曾相识,灵光一闪,将散落在旁的一柄大刀用脚踩飞,左手凌空接刀横劈天祝剑!

        那刀竟也如墨武春秋一般,被天祝剑牢牢吸住!

        “这!难道是?”隐约猜到答案,墨天痕顺手弃了那大刀,只见那无人持用的大刀并未落地,而是挂在了天祝剑上!

        “原来如此!”墨天痕恍然道:“此剑是磁铁所制!”

        祁连锋道:“小子有点眼力。”出招仍以巧劲为主,天祝剑盘、引、搅、带,死死咬住墨武春秋,令墨天痕极是别扭,难以施为。

        既知对手特点,墨天痕心思电转,竟松手撒开墨武春秋!

        墨剑本就沉重,又没了人力撑持,霎时往地下坠去。

        祁连锋猝不及防,顿觉剑头一重,只听“哐当”一声,墨剑落地!

        天祝剑与墨剑相吸,一时也难以抽回,祁连锋一脚踏住墨剑,强行将两剑分开,心道:“这小子弃了兵刃,是要投降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不料下一瞬,只觉眼前有疾风呼啸,抬眼望去,却见墨天痕手持一条乌杆红缨枪向他扎来!

        正气坛常年为军中输送人才,怎会不教授枪法?

        当日在凤月楼上,墨天痕之所以能一眼认出千兰影所使乃是军中枪法,正是因为他亦练过这“十二路钻心破甲枪”!

        祁连锋暗叫一声“不好”,忙挥剑相格,天祝剑剑花一挽,吸住红缨枪枪头!

        墨天痕却大叫一声:“吸的好!”随即舞动长枪,使开这十二路枪法,狂刺猛扎,抖擞生威!

        祁连锋此时有苦难言,他的天祝剑专克铁质兵刃,但这长枪仅有枪头铸铁,其余部分皆是木头,一旦相互吸住,枪长力强,剑短力亏,剑锋只能随着枪头而动,但他非但无法反击,天祝剑还会被长枪带动,反而有可能伤及自身。

        先前他见墨天痕持剑,方才祭出兵刃,本已占得上风,岂料墨天痕竟主动弃剑,还藏了一手枪法,现在反受其制,有苦难言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一下攻守易转,墨天痕抢得优势,长枪一顿戳扎劈砸,打的祁连锋连连后退!

        祁连锋无奈,只得弃了天祝剑,徒手赞掌,攻向墨天痕。

        墨天痕见状,却将长枪一甩,连枪带剑一同仍至远处,随后剑指一引,墨武春秋离地飞起,重回掌心!

        祁连锋这才知男儿真正用意,心下懊恼,哼道:“怎么还不来!”掌势却是不停,空手与墨天痕缠斗起来!

        对方再无奇门兵刃克制,墨天痕剑式发挥无碍,墨武春秋一击刺出,挟意突进,掀起尘烟飞卷,狂风怒号,正是——剑御千秋风!

        面对完整的墨狂之招,祁连锋挡无可挡,全数而中,霎时萎顿在地,血染衣襟!

        墨天痕剑招得手伤敌,道了声:“得罪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又留恋的回头望向楼中的陆玄音,发觉母亲正也以温柔目光看向自己,原本已干在脸上的眼泪瞬间再度滑落,却只能强忍心中无奈与悲伤,转身决然前行!

        然而他刚转身,就听着叮当脆响,只见前方路口转出两人,一人赤衣金甲,手提七环大刀,一人朱衣银铠,双持烂银铁拐,气势汹汹的向他迎面冲来!

        “赤金卫队长梁海声、灿银卫队长姚蒲龄在此!小贼休走!”

        不远处倒在地上的祁连锋见二人道来,满是鲜血的脸上终是露出如释重负般的笑意:“终于来了……”原来,早在他出手之前,墨天痕一剑掀翻他十几名下属,他便猜测此子他一人难以对敌,于是令身边心腹去请另几位护卫队长出手,自己则用兵刃克制之便拖延时间,此刻终于等得援手到来!

        墨天痕见二人步法稳健,架势多变,知晓碰上与祁连锋一个级数的高手,不敢大意,当即全力催动墨狂剑意,招化万里祥云,声啸九天长空,正是“剑啸万里云”!

        “小子休使障眼法!看我的火烈刀法!”

        梁海声怒吼一声,七环大刀红光闪耀,瞬间烈焰炽燃,竟成火烧翔云之景!

        另一边,姚蒲龄双拐飞旋,一时间竟起风声,将火烧红云一举吹还向墨天痕!

        墨天痕自修出剑意来,八舞剑招首次遭破解返还,心中一凛,“剑破苍穹扉”力聚一点破红云,刚猛意劲直摧姚蒲龄!

        剑气状微,剑意无形,姚蒲龄感到危险瞬间,急抬双拐格架,只听嗡然一声响,姚蒲龄双臂剧震,外层铁拐已段为两截!

        “这小子有古怪!”

        姚蒲龄大叫一声退至一旁,梁海声已举刀过顶,向墨天痕怒劈而去!

        一瞬之间,无匹刀劲裂空而来,所过之处,路面石板龟裂飞掀!

        面对如此刀劲,墨天痕不闪不避,全然无惧,左手剑指于前,墨狂剑意刚直断邪,以猛对猛!

        两股无形劲力于半空轰然一撞,顿现爆裂之声,轰隆响彻!

        一招过后,二人各自震撼,却见墨天痕左腕衣袖寸裂,而梁海声之刀——拦腰而断!

        墨天痕剑式连发,两招破两兵,只觉自己在阴阳天启加持下内力生生不息,仍然充裕,正欲乘胜追击,一举突围,却见道口处又有三道人影闪出!

        “璀钻卫于华正、玄金卫周权麟、金玉卫冷独缺在此!贼子休走!”

        墨天痕暗暗叫苦,前敌未平,后敌又至,自己走脱的希望已愈发渺茫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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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本章人物实力

        墨天痕(金钱之战时期)63+20(剑意加成,对武功越高者效用越低)

        祁连锋66

        姚蒲龄64

        于华正65

        周权麟67

        梁海声63

        冷独缺68